【本文最初于2022年6月12日发表于长毛象】
选择在今天去看《理大围城》,确实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放映厅座无虚席,检票的队伍一路排到了街上。组织放映的工作人员着黑衣,用粤语请大家耐心等待,虽然队伍长,但检票很快,稍后就能入座。
检票队伍里有各个年纪、各个阶层的人。穿着体面、衣料考究的妇人,衣角裤脚发白、背着帆布包的老人,头发五颜六色、气质依然轻松昂扬的年轻人,以及不少带着黄色口罩的人,都说着粤语,排在我的前后。
坐定后,朋友发消息给我,问我有没有带纸巾。我楞了一下。
事实上,我掉眼泪是在纪录片开始放映之前,在墨尔本香港电影节的介绍短篇那寥寥几个镜头里,就开始泪崩。
真正为纪录片所掉的眼泪,并不多。不是不难过,而是这难过,并不让人想哭。
这难过让人想大喊,想破口大骂,骂那些土匪一样却穿着制服的畜生,骂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却作出非人决策的港府官员。
哭又哭不出,喊又不能喊,整个观影过程,只能坐在座位上气得发抖。
放映结束后,放映厅在黑暗中陷入了沉默。
但很快,我身后有年轻的女生大喊:光复香港!
整个放映厅立即纷纷回应:时代革命!
那女生尤觉不足,又大声道:要记得啊!
至此,人群开始在沉默中慢慢立场。
许是我的情绪波动被邻座察觉,邻座女生在临走前握了一下我的手臂,对我说,take care。
我完全反应不过来,只能跟随本能说, yeah, you too.
我知道她和自己同行的朋友说粤语、听她大声喊出时代革命、听她全程不时抽泣,所以我觉得惭愧。
我竟让受伤的人来安慰我一个旁人,竟不知道我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她。
我只能在散场时对工作人员用普通话说谢谢,希望能让ta们知道,说普通话的人也和ta们站在一起并满怀感激。
最后的小插曲是,回程时我在车站听到了年轻学生用北方口音的普通话讨论记录片。
男学生:你们觉得……这片子算好看吗?
女学生A(本来在看手机,抬眼一瞪):这种片子不是用好看不好看来衡量的。它是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学生B:就是。我们还在国内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这种片子就是让我们看见、听见。
我听着有趣,就也插了嘴:是的,而且即便是纪录片,也本可以拍得更煽情,但它没有。我觉得这是创作者的底气,ta们可能觉得,展现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了。
女生们(用力点头):是的!足够了!绝对足够了!
那个男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死掉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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