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避免自己变得愚蠢和没人性呢?陀思妥耶夫斯基老师给了一个建议:悲悯每一个具体的人,不要爱任何抽象概念。反过来,也就是说,一个人越热爱抽象概念,而对每一个具体的人越失去悲悯,那他就越愚蠢,而且越没人性。
斯大林时期,有个克格勃特工一直在追求一个女画家。女画家为其深情所感动。有一次,女画家好不容易弄到两张音乐会的票子,就邀请特工一起去看。特工陪她看完了音乐会,然后特别冷静地对她说:“根据上级的命令,您被逮捕了。”随后亲自把她带到了拘留所。
在那个时代,你随时可能被任何人毫无理由地逮捕。扫楼道的大妈,邮递员,幼儿园老师,孩子的保姆,小区的门卫,小卖部的售货员。所有这些身份的人,都随时可以过来逮捕你,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藏不露的红本本,证明他们长期以来就是特殊身份的。逮捕的理由包括:上级下达的逮捕数量还没有完成,而他们中的某人正好看你不顺眼;上级认为无理由地随意逮捕你可以对群众强大产生威慑等等。
一个没有尝过权力滋味的普通人,一朝大权在手,可以生杀予夺,会变得多么恶劣呢?有一次,克格勃特工去逮捕一位父亲,他们半夜砸开一家居民的门,强制带走了男主人,去做逮捕行动的见证人。然后闯入这位父亲的家中,宣布他是人民公敌。随后开始搜查他的家。这位父亲刚刚失去了他的婴儿。小婴儿的棺材停在客厅里,被蜡烛环绕。克格勃们把棺材打开,把婴儿的尸体抓出来丢在地板上,寻找棺材里有没有反革命罪证。父亲悲痛欲绝。而被强制拖来见证这一切的邻居,惊得瘫软在地。
如果我们习惯于热爱抽象概念,而憎恨具体的人,或者冷漠地无视具体的人的痛苦,我们在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就都有可能会变成这种把小婴儿的尸体抓出来丢在地板上的人。
如果你因为热爱抽象概念,而对每一个具体的人失去了同情与悲悯,你就已经失去了人性。而失去人性,就不可能再得人身。
逸晨曾经说过:你可以因为热爱你认为的正义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但不能去牺牲别人的。如果你做了后一件事,则你认定的那个正义,就已是邪恶的。
除了守护我们善良的天性,并没有别的正义存在。如果有人蛊惑我们,以其他的种种正义为名,来泯灭我们善良的本性,那就要小心了。这种蛊惑,就是魔的蛊惑。
若我们能守住内心的善良,则世界一定会好。若我们失去了内心的善良,则世界一定好不了,永远都好不了。世界不过是我们的内心对外的投射罢了。
内怀暴戾冷酷之心的人,永远不能建成和带来美好的世界、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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