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笔记(2)

苏萨梅尔盆地是前苏联时代的重要畜牧业地区,每年夏天放牧着400多万头牲畜,有大片的集体农场。如今,畜牧业的规模大幅度缩减,夏天放牧的牲畜只有80多万头了,这使得苏萨梅尔地区成为整个吉尔吉斯坦最偏远和最贫穷的地区。

穿过荒凉的奥特梅克山口,公路直抵吉尔吉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边境城市塔拉斯。这里是中亚传说中的史诗英雄玛纳斯的安息之地,也是著名的怛罗斯之战发生的地方。公元751年,当时全球最强大的东西两大帝国:大唐帝国与阿拉伯帝国就在这里(塔拉兹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唐军大败。后来,又爆发了安史之乱,让唐朝大伤元气,从此退出了中亚的地域舞台。

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坦的人民,是相对传统的游牧民族,而紧邻他们的乌兹别克斯坦人,却是历史较长的农耕民族,生活方式的差异,带来了文化习俗上的差异,互相看不对眼。而斯大林当年把中亚切分成五个共和国的时候,为防止这些斯坦联合起来反对俄罗斯,别有居心地把同一条山谷划分给了三个共和国,造成苏联解体后三方吵架冲突不断的一个诱因。

有一部吉尔吉斯拍的电影,叫《苏莱曼山》,写一位四五十岁的卡车司机,与妻子和情人一起,生活在卡车上。妻子是萨满巫师,忍受着丈夫的自私和暴力。为了挽救婚姻,她宣称自己从孤儿院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这让卡车司机非常兴奋,也让怀着孕的情人非常沮丧。在后来吵吵闹闹、勾心斗角的旅途中,妻子不慎从苏莱曼山上坠落,司机也赶走了不听话的情人,最后只留下那个其实并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彼此相依为命。对中亚的穆斯林而言,苏莱曼山是以穆斯林先知的名字命名的,是仅次于麦加和麦地那的圣地。苏莱曼的五座山峰上,有八个洞穴,不同时代的圣徒在这里苦修,相传穆罕默德也在这里祈祷过。山坡上密布着墓地,人人都想要把自己安葬在这座圣山的附近。山脚下坐落着一座银色的苏莱曼清真寺,壮丽得有些不真实。而天际线的背景,是帕米尔高原的雪山。苏莱曼山的八个洞穴里面,有一个特别著名,因为莫卧儿王朝的建立者巴布尔,少年潦倒流浪的时候,曾经在这里闭关冥想,后来他有如神助一般,打遍中亚和阿富汗无敌手,又冲进印度次大陆,建立了一个伊斯兰教的几百年的王朝。

塔吉克斯坦人是波斯人的后裔,东西方混血,女性非常漂亮,塔吉克语也和波斯语同源。塔吉克斯坦的苦盏,是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的最东方的城市,著名的锡尔河穿城而过。公元前329年,中国还处在战国的混战当中,而亚历山大的军队已经一路击败了无数的小国,征服了波斯帝国,在苦盏建筑了城堡,将此地命名为“亚历山大里亚.埃斯哈塔”,意思是“极其边远的亚历山大城”。苦盏的博物馆里收藏着希腊和巴克特里亚时代的金币,证明着亚历山大大帝史诗级别的远征。

锡尔河右岸居住着游牧的斯基泰人,左岸分别着粟特人的定居城市。粟特人,就是今天塔吉克人的祖先。13世纪,成吉思汗的大军横扫中亚,在锡尔河边将敢于抵抗的粟特人(帖木儿.马利克是他们的领袖)斩杀殆尽,整座苦盏城也被蒙古军队彻底摧毁,只剩下一些城墙土坯的残骸。

苦盏距离乌兹别克斯坦近在咫尺,和塔吉克斯坦的首都杜尚别却相距遥远,交通不畅,连长途公共汽车都没有,以至于苦盏人说去杜尚别的时候,会说“我明天要去塔吉克斯坦”。最近几年,中国一带一路,在杜尚别和苦盏之间建设了一条高速公路。在塔吉克斯坦的其他地方,苦盏人的声名也不太好,人们认为他们贪钱狡猾,喜欢赌博,善于投机。从1946年到苏联解体,塔吉克斯坦共和国的总书记全都来自苦盏。苦盏商人把持着国家的工业和贸易,甚至可以不经国家同意,独立地进行对外贸易。

塔吉克斯坦93%的国土是山地,一半以上地区海拔超过3000米,各区域经济类型和经济水平差别巨大。像苦盏这样位于费尔干纳盆地的北方城市,相对工商业发达一点,中部南部是传统农业地区,帕米尔高原是半游牧半农耕地区。不同的地区互相很陌生,没有共同的民族一体感。

塔吉克斯坦是中亚最小和最穷的国家,但他们把贫困归咎于隔壁的乌兹别克斯坦。1929年,塔吉克斯坦才从乌兹别克斯坦中独立出来,升级为前苏联的一个共和国,虽然苏共把历史悠久的苦盏划分给了塔吉克斯坦,却把塔吉克人精神文化和经济中心:撒马尔罕和布哈拉,划给了乌兹别克斯坦,导致塔吉克人念念难忘。而乌兹别克斯坦为了长期占住这两个大城,甚至把首都临时性地从塔什干搬到了撒马尔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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