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0日至5月23日


2022年3月20日

春风沉醉的夜晚,朗读郁达夫的情人,旖旎梦境,过去的黄金时代,被掩盖但无法掩埋的爱,划过颈项的刀片遗留下荷花的枝干,爱人已死去了,春风也为你落下泪来了。

2022年3月21日

知晓mu5375坠机后睡了一个绵长的觉,梦里有惊慌。群里在讨论网络中的恶臭言论,我已经麻木,不想把那些文字后面的人当作人,看得太多了。男性表达的窗口:性、权力、女性的子宫。还有什么可说呢?当你对一整个群体失望,剩下的5%并不代表什么,贴标签是降低成本的处世原则,于我而言,生理男性+心理男性可覆盖男性这个物种的90%,那么便不必再分辨什么“也有男人是好的”这种条件可以在何种状态下使用了,我永远都不想使用这句话,我并不期待看到流星。

2022年3月22日

看一部不能说出口的电影,摇晃镜头与枪林弹雨,雾蒙蒙的城市,爱情就像理想主义,如预料般的颓丧下去,直至消失,后来那些花儿散落在天涯,不知踪迹。没有什么可怕的,人很坚强,人很健忘,正因为此,人类才有如病毒一样,在地球上生生不息。

《自由主义被遗忘的历史》是一部为自由主义正名的书,在大国叙事下互相攻讦的中美两方,都应该理解自己的历史,为了反对而反对既愚蠢又幼稚,但结局肯定依然是愚蠢和幼稚到极点的战争。自由派和宗教缠斗了两百年,也依旧没谁彻底赢了。合上书觉得人类实在是个太过可笑的物种,远不如一棵树智慧。但有什么办法呢,我生来就是人,人的罪恶与痛苦我一分不少,在此之上,唯愿多读几本书,明一点理,若是幸运得到一些智慧,便也不枉这么尽力地活着了。

2022年3月23日

读完《我要快乐,不必正常》,决定珍妮特·温特森是我今年遇见(重新发现)的最令我感到欣喜的作家。女性特有的敏感、坚韧、隐忍的书写方式令我心颤。她的文字流露出灵魂,她的语言像一条温柔的河流托住我,任我漂浮,毫不担心她一定会带我去我想要的远方。今年读书的狂喜时刻是她带给我的,有如此高峰的阅读体验真是幸事,完全抵消了排一小时队做核酸以及中饭无辜被放香菜这样的倒霉蛋事件。

2022年3月24日

跳绳的时候能看到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西边红彤彤的,以为是夕阳,但是后来发觉是光害,南城八点不可能还有夕阳。这里的天总是是灰蒙蒙的,弥漫着雾气似的,即使是初冬的蓝天也蓝的很不彻底。在无锡的傍晚看见过此生最美的蓝色,下弦月亮高悬,抬头时觉得幸运。

读完《写在身体上》和《萨德式女人》。这几天读书的愉悦感慢慢找回来,女性作家打动我。不想再被宏大的概念和虚伪的名词所欺骗,阅读应当真诚,写作应当诚恳,有一句说一句。越来越觉得读书是生命的常态,远离电子设备,三两个小时沉浸在纸页中,翻到最后一页是一段旅程的结束,大梦初醒的瞬间,品味整本书的阅读过程像回味一场酣睡,全然投入不知餍足。快乐和安心得如此轻易。临睡前默念明天要读的书的标题,恨不能一秒入睡立刻去到明天。

看《再见爱人》,一段关系的消亡竟需要如此长的时间,小瞧了人对他人的忍耐能力。当然会有很多甜蜜的瞬间,也有难以忍受的时刻,但他们害怕改变,或许也和年龄有关。而我们这一代不是这样了,说不出怎样才叫好。

2022年3月26日

伍迪·艾伦就是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一切都戏谑,一切都成烟,虚无与反讽,隔着文化的膜,有些地方并不觉得好笑,读他的时候最好是身边无大事发生,心情不好也不坏,否则会生气,我们的痛苦如此厚重,而他却如此漫不经心,他有这样的底气,不能比较啊,人家35岁青春期,我们已经要优化了。

2022年3月27日

和一位海外博士交流,快乐,坦诚,结尾时担忧,大厦将倾,不知是个人的,还是时代的,没关系就这样吧,谁知道呢。

又读了一本珍妮特·温特森,越过时间的边界,很奇妙的书,但不知是不是译者的缘故,感觉语言没有之前读得优美了,但是同时绿了两夫妻的感觉很high,里面的两位女士都很棒,乔瓦配不上她们,不得不说女同写文章完全没有爹味。

2022年3月28日 

连看《困在时间里的父亲》和《圣母》,商业片就是比文艺片节奏快,但是文艺片后劲大,《圣母》看得人难受,男性的权力观在电影里横行霸道,一将功成万古枯。

2022年3月29日

时间越来越临近,细密的伏笔在提醒我,我以为这次不一样,我被打磨过,变得迟钝、愚蠢、麻木,我以为我放下你像放下曾经看过的湛蓝的天色,位置变了,灰蒙蒙的雨季劈头盖脸颠倒这座城市,我怎能排山倒海改变月亮呢,此地没有月亮。然而我错了,那些一时兴起的热爱是你的代餐,那些辗转反侧的失眠的尽头处站着你,那些美丽的易碎的虚幻的惊异的轮廓是我曾见过的你的轮廓的赝品,那些求而不得的海誓山盟的一切随风的残破的感情,是你们的感情的变形。我无法忘记你像忘记一部小说的情节,我爱你,字字不轻易,我想见你,寸寸惹相思。

2022年3月30日

跳绳跳到暮色四合,挥汗如雨后神志清明,看了一礼拜的枯树冒出了新芽,隔壁的樱花却慢慢落光了,枯木逢春,倒春寒也挡不住的。同时跳的还有几个女孩子,有两个应该是室友,常常一起出没,今天新来了个拿粉色绳的女孩,以前没见过,明天她应该还会来。又或许过去几天她生理期,今天才第一次被我看见。

运动会带来快乐,我喜欢的运动很少,能独自进行的只有跳绳,刚开始跳五百个已经气喘吁吁,但是现在可以跳到两千了,体重没有变化,肉变紧实了,痘痘也比之前消得更快,流汗让皮肤更光亮一点。这些都是跳绳带来的正外部性,最重要的,是跳绳这件事给我独居的生活送来锚点,Asian Kids挺难接受彻底躺平的时候,即使我每一天都会保证一部电影或一本书,却依然觉得一事无成。跳绳让我觉得有做一件好事。 

这样的心态当然是不对的,为什么一定要做点什么呢?好好活着不是挺好的吗?但我想经过做题家阶段的人都能明白这种心态,不折磨自己便不会心安理得。

Everyone is born to be loved.
写的很好,但是幻觉。
诚然如此,我的纠结与挣扎仍然不愿意这种量化的交换系统衡量我的价值,我一直坚定地相信自己无价。Asian Kids是我无法摆脱的身份认同,然而我骨子里并不相信,也不认为这种价值衡量体系有任何值得赞美的地方,被它困住是一回事,我认真高考,尽力完成任务,但也仅此而已。无人知晓的是,深夜的网文,考前的酒,誓师大会里的《小团圆》,那些才是生命的底色。

我最近想做到的一件事是不再试图让父母理解我,虽然尝试了21年但并未成功,一方面认定不会成功,另一方面认为若果成功对我也没有多大意义。爱我的人不必以我的意志来爱我,我爱的人不必成为我所期待的样子,爱是艰难的,互相尊重就很好了。当然父母的尊重和边界感确实难以获得,物理距离可以短暂地解决问题。

我需要克服的是我的好为人师,我的表达欲,我膨胀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信心。各人有各人的生命经验,同一本书尚且有南辕北辙的解读,何况完全不同的人生。

像顾城写的,我们站着,不说话,十分美好。如果说人际关系里我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彼此尊重。

2022年3月31日

Dear Leslie,我想知道你好吗?
今天读《浪击而不沉》,梵高的小说传记,写得很离谱,夹带私货,文森特成为日本作家宣传浮世绘的人工具人。是看完才明了。三月最后一天了,文森特和Leslie,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且两年前的三月读Leslie的传记看到他在拉阔唱过《Vincent》,可惜没有完整版,不到两分钟的版本全是杂音。

我爱的人最后都收束在一起,形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我在网中时而感到安全,时而觉得失重。也许思考到极深处的我自己已经消失了,我对他们的爱达到我刚刚好可以承受的地步,温柔的,克制的,理智的,爱。

也许是那边ins还没传来消息,我是个傻瓜,对感情过分低估,那有什么关系呢?哥哥,明天我不打算关心人类,我只想念你。

2022年4月3日

大抵是现实太叫人绝望,饮一口情爱的酒,看了一部原耽,套路仍是八百年前的套路,甜也是真甜,想到粉丝嗑rps,也不是不能理解,一种投射,一种体面又越界、克制又发疯的感情,生活需要这个。

晨起梦醒,醒来怅惘了很久,想到《小团圆》结尾,张爱玲写九莉醒来快乐了很久很久,我和她相反,也许是隔着年纪,也许终有一天我和九莉或是张爱玲一样。至少我年轻时和她一样,不相信但憧憬,明知是虚幻也要水底捞月,也无关于勇气,可能这种欲望是编辑在基因里的,构建的话很容易拆解。人的原罪是明知故犯。

2022年4月7日

读完了《形影不离》,好短的小说,好深的绝望。在《成为波伏娃》中,传记作者写到如果波伏娃早出生几年,她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巴黎高师,能外出工作而不是和她同时代的女性一样结婚生育则是因祸得福于家庭于一战中破产。相比之下,扎扎的家庭仍是富裕的资产阶级,因此她无法逃避结婚的命运,学习只是一种锦上添花度过人生前二十年的手段,教育是一种美丽的赐予,然而是额外的、次要的。

看完《时时刻刻》后和Vicky聊天,讲到我们女性意识起来之后无法忍受文艺作品中的男性凝视,最近我几乎只看女作家的书女导演的电影,一种安稳舒服的阅读体验,即使她们书写女性的受压迫受奴役史,我也不觉得难过委屈,我只是愤怒。

伍尔夫是lesbian,张爱玲也写过lesbian,张爱玲和炎樱被“误解”成lesbian过,女性之间的情谊不能简单用爱情来定义,那太肤浅。在男权文化的语境下,爱情是一种权力关系,我并不想翻转权力关系,认为成为压迫者是更优的选择,以至于后遗症是爱情很令人怀疑,但爱不一样,爱是一种单方面的付出,一种不带任何权力欲的凝视,一种纯然的欣赏,我在女性艺术家身上和她们的作品中看到的,正是这种东西。

2022年4月8日

读完了《家庭生活》。
华文女作家写当代日常生活看得人想死,那么没用男人,那么老套的社会家庭叙事,那么无用而徒劳的奉献与牺牲,那么多久久徘徊的孤魂,为什么一代代女性要投入这种生活呢?究竟有多少少女被浪漫爱叙事欺骗,又有多少中年妇女困宥于家和万事兴的传统,忍耐,无尽的忍耐,忍耐是父权制给女性套上的枷锁,这枷锁以爱、美德、母性的名义挥刀割破每一位妇女的血管,血一滴滴被蚕食,直至女性死亡,但没关系,在女性死亡前,她们会制造出下一批牺牲的女性,与牺牲女性的男性,由此,便是人类千秋万代。

2022年4月9日

我的能量越来越少,无力感漫布周身,除了无止境地吸收文字之外,我没有力气去书写,书写什么呢?一堆情绪和不被允许记录的真实。被文字塞满的生活像是现实世界的避难所,生活本身已经足够苦了,我自己的生活,他人的生活,万般不由人的生活。

我现在独居,有大量不被打扰的时间,没有直接对话的对象,书籍和电影陪伴我,不去想未来,每一天都比昨天更糟糕一点,完全没有要变好的迹象。我开始怀念未成年时期的我,埋头在毫无意义的努力里,记住宇宙星体运行的公式,记住一块糖果被消化的痕迹,记住有机物庞杂但确定的反应,记住单词与固定搭配,记住20个虚词和120个实词,它们虽无意义却十足确定,挡住令人窒息的社会事件。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2022年4月10日

满学校跑,做核酸与拿快递,读米兰·昆德拉,太好读了,对我而言简直比村上春树还好读,遇见苍翠欲滴的树,好看。

2022年4月11日

一天之中写了5000个字,一半废话一半书评,制造文字垃圾。我不喜欢意识流,《达洛卫夫人》整本书我可能最喜欢第一句:达洛维夫人决定自己去买花。

以前不是个卡着deadline行动的人,现在越来越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了。

2022年4月12日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湿了一排衣服,徒劳,已经没有怨气,人生比它难太多,常常是这样,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到来,树叶落满了一条路,像是秋天。

2022年4月13日

大风天,气温骤降20度,飘雨,寄一份没有到达日期的快递,像寄给未来的遗书。有人正在死去,疾病或时局,自杀或他杀。读完《玩笑》,对照现实,环球皆如此。有书写的必要,但没有书写的动力。可以分析人性、制度、组织架构,但不能分析忧郁、绝望、心如死灰。

不是不能一笔一笔记录出痛苦,只是痛苦太多了,满目疮痍,罄竹难书,一页页就这样翻过去,没有希望也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活下去,死只是一种医学术语,停止心跳。于是,恶变得可以忍受,底线一再降低,探到马里亚纳海沟还不算结束,必得突破这个民族这个物种的极限。

疯狂的,无法用文明对抗野蛮,暴力远比艺术单纯,越单纯越好执行,越单纯越容易欺骗,人生如一场从出生便积聚好的谎言,发现一个谎言,便用另一个谎言填补。语言的发明,一方走向诗歌,一方走向宣传,一群人眼里的诗歌,是另一群人眼里的宣传。

不再愤怒不是因为不值得愤怒,而是愤怒让亲者痛仇者快。眼睛和笔是最低耗的反抗方式,睁着眼睛看着,用文字记着。有力气写便写,没有力气便看,再不济就用心去感受,只要不主动与之同流合污,便都在这破坏中坚持做了人。也不必此后都不相信人,是同类的,总会有心照不宣对视的时刻。

我与你同在。

2022年4月15日

开始读《春雪》,还有好几本,预料到会有几天平静的阅读时光。

间隙想到两年前一次寝室夜谈,Vicky说人真的很渺小,我不解,我认为人虽渺小但总有可以把握的东西,不能低估了人的精神。如今我才知道她是对的,对于浩荡的时代而言,个人终究是太脆弱了,崔健、李逼、达明,他们不够用力吗?唤醒了什么吗?

循环着痛苦,如此而已。

2022年5月22日

决心重拾信心写可公开的记录,如若只写私语书,我的语言会溃败而至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堆杂乱不堪的信息,从中也许窥得见当年的明月,然而绝大部份一定是情绪性的海浪。

在夜晚背了一首东坡词,写给苏辙的《满江红·寄子由》,不算他创作生涯的巅峰,只得两个好句子:孤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衣上旧痕馀苦泪,眉间喜气添黄色。

通读时竟有哽咽之感。时移势易,当年我读他在狱中写给子由的诗都很平静,如今时局这样坏,读到第一句「清颍东流,愁目断、孤帆明灭」已经快要承受不住,相见时难,还有多少的日子会被放弃浪费呢?我像一棵快要掉光了叶子的树。

看着twins和祖儿参加内地的综艺,不说如鱼得水,也算游刃有余,但操着不属于自己的语言,像是被封印了的宝器,很难说有人会爱上这样的她们。Kenny 返港,Hins演唱会开得火热,相爱的人们因为隔离变得越来越难以碰面,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连话语权高的艺人都如此,何况我们这种升斗小民。

所以《满江红·寄子由》才会在这样的夜晚打动我,苏轼写「恨此生、长向别离中,添华发。」所有人都是这样,被困宥于时代,相逢时少,别离时多。

即便我的爱没有所指,它也同样需要自由的风,需要优美的言语去灌溉,每天陷入话语重复的漩涡,新闻不是宣传就是辟谣,此刻我的耳边一只蚊子轰鸣,就像环境,摆不脱,逃不走。

如果可以,希望爱比死更强大,希望真心被善待,希望人活着不要因为恐惧威胁而成为帮凶和刽子手,希望错过了春天,还有盛夏可以抵达。

然而我看塔可夫斯基《潜行者》,真是看到令人绝望,不是潸然泪下的绝望,而是平静海面碧波如洗,人却无法泅渡过去,彼岸有没有新世界不知道,但此刻的腐烂与溃败绽出鲜血獠牙,吞噬众生。

黄伟文在《东京人寿》里写:「讲好一起看奥运,都怕有突发。坏事件,搁误着韶华。」我初听时只觉得好,写得精确,美丽。后来我有亲身经历了,只觉得人生真像张爱写的,总是先看见海的明信片,再看见真正的海。也许世界是一场幻觉,生命从未如乐园。

2022年5月23日

喝了三杯咖啡,保持神志清醒以看《社会学之思》,鲍曼本人的观点和我理想的观点是相近的,因此读他的书感觉放心与舒心,无需时刻保持警惕与怀疑。

但最近好像在摄取知识方面进入了老僧入定的状态,对待世界的看法变成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空无美学被发挥到极致。

知道一切皆有限度,人类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种,自我的渺小与伟大是同一种事情,不慕荣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开上帝视角后日子好过了许多,渐渐发觉到一些变化在体内生成、流转,冷眼旁观世间荒谬,总觉得可笑与愚蠢,我是其中的一部分。

回想过去近半年的挣扎与苦痛,像在看另一个人的电影,那些画面和字幕依然打动我,情绪却不属于我。摆脱痛苦的方式是勇敢和坦诚,承认会有万劫不复的可能,承认有些错误必然一再去犯,承认人际关系有其高峰与低谷,承认民族、共同体会消亡,承认人类天性爱折腾仿佛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承认有局限与尽头。

最紧要的,允许自己伤春悲秋,同时注意观察,将自我作为技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前世今生,那些宴饮、戏台、赏花、作诗、挨打、丧亲,它们是可爱的。

真理是什么?
真理是今天喝了三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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