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卢西亚三城,塞维利亚,格拉纳达,科尔多瓦,回想起来,每座城是如此不同。塞维利亚坐落在河谷平原,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新老城区沿着瓜达尔基瓦尔河和蜿蜒的运河交错铺开。老城里有橘花飘香游人穿弋的小巷,气势宏大的老教堂,教堂对面是揉和了伊斯兰建筑特色的秀丽皇宫,离皇宫不远是为美洲博览会特别兴建的西班牙广场和绿地公园。塞维利亚大学座落在这些漂亮地标之间,为那个区域添上一笔青春校园的亮色。所到之处,新老之间融合得非常美好,宝蓝的天空下椰树高耸,榕树橘树碧绿,记忆里是让人沉醉的南国气息。
(塞维利亚皇宫
西班牙广场
塞维利亚大学近旁街边人行道上,金属圆钉勾出的自行车专用道
老皇宫附近的街道
玛利亚路易萨公园)
科尔多瓦的气质就比较忧郁,无论老犹太区的白色房子多整洁,小巷庭园的鲜花多明艳,都摆脱不掉老清真寺正中赫然矗起天主堂带来的冷酷压抑。站在河对岸的老桥头堡上回望城廓,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被老清真寺上面突兀而出的天主堂殿顶和钟楼吸引,清真寺里最重要的祈祷室mihrab原本微凸于屋顶的三个小穹窿变得更加矮小,几乎分辨不出来。在那儿的时候适逢傍晚,冷风猎猎暮云翻滚,瓜达尔基瓦尔河中泛滥的春水在罗马桥边卷起浑黄的漩涡。那个场景更强化了当时的感受,觉得几百年的荣辱化解不开都错愕在一片灰沉的轮廓里。
(大清真寺内祈祷圣龛mihrab的穹顶
从罗马桥头堡回望大清真寺)
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格拉纳达。阿尔罕布拉高踞在城隅一片孤绝的山丘上,巍峨绚丽的宫殿,泉水淙淙的花园都由当年困守愁城的摩尔人修建,摩尔人败退后,天主教占领者也点穴一样精准地给阿尔罕布拉打上新主的烙印。他们先在阿宫的主入口“正义之门”外修凿刻有新皇标志的巴罗克式石壁喷泉,然后在宫城的心脏部位建起一座圣玛丽亚教堂,在城腹建圣方济各修道院,最后干脆拆掉一片宫殿,在旧殿遗迹上紧贴摩尔人的锦绣宫垣盖起坚实厚重的文艺复兴式堡垒“卡洛斯五世宫”。
(老宫门外象征新王的喷泉
卡洛斯五世宫厚重的石墙,玻璃窗上的影子是圣玛利亚教堂的钟楼
摩尔王宫殿壁上不断重复的一句箴言“惟有真主得胜”)
就这样,一番改头换面腾挪移接后,原本伊斯兰风格的精美宫殿变成了新王的后花园。卡洛斯五世宫入口的希腊式石柱门楣正对着旧城颓败的城堡,新王肯定满意那种对比中传达出的征服者的威严。参观阿尔罕布拉里边摩尔人的老皇宫时,从摩尔王的正殿“使节厅”出来,站在漂浮着水池的庭院中,一抬头,就看到卡洛斯五世宫的北立面和其中礼拜堂的尖顶粗鲁地压在墙头。
(卡洛斯五世宫墙紧抵“使节厅”所在的桃金娘庭院)
不过与科尔多瓦相比,格拉纳达城市的天际线富于变化,作为主要旅游点的阿尔罕布拉宫和Albayzin区建在城东的山丘河谷地带,紧凑而有韵致,新城区铺展在宽阔的盆地里再蔓延到环抱的小山丘。站在城西南科学公园的瞭望塔上环顾四周,视线所及错落而开朗。城西城北沃野尽头,沉暮的雾霭遮不住远处的山峦,东南方向,内华达山脉覆盖着白雪的山峰似乎近在咫尺。在这样豁达又有所依傍有所憧憬的视野里,那座褚红色宫城背负的幽怨也被悄悄地淡化了许多。
(从阿宫城堡看Albayzin
城西南边缘的“安达卢西亚记忆”博物馆
从城西南远望,阿宫的楼宇那么小
城东南可见雪山)
西班牙处在欧洲大陆的最南端,与北非只隔一道狭窄的海峡,与地中海东端的阿拉伯世界也是近邻,这样的地理位置让它的历史充斥不同种族和宗教间的激烈争斗,这种持续不断的冲突让西班牙尤其是南部的安达卢西亚地区,在建筑和城市风貌上交融叠加,呈现出丰富的多样性,这种多样性让它风情浓郁慑人心魂,也让人在迷醉的同时似乎永远也甩不掉一种盘桓心底的凄苦和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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