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两则

2022.12.3

今天整天都在清谈聊天和吃吃喝喝中度过。上午作为非典型loser参与了厂妹和Tom兄的访谈。久仰Tom,今天有机会能见到真的非常荣幸。晚上回想起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啥,但我想这种言语表达的意义大概在于“再次确认了自己”。 我认为“自己”是值得反复确认的,而且确认多少次都不为过。就像锻钢一般,锤炼得越多,钢才能变得更加结实致密。今天聊到一些个人发展的问题,其实我私下一直非常怀疑那些表现优异的人类的动机,我很想知道那些成功的人类怎样看待没有成功的人。我看着他们的眼睛观察他们,追问他们。相当一部分人逃避了这种追问,他们用神态或者言语告诉我:不关我的事。

很遗憾,至少对于我来说,这不是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回答。我反复地质问自己(I have been questioning myself constantly),确认自己的立场。你应该怎样把握自己的生活?你怎样看待站在你面前的人?你认为自己是否坚持了正确的原则?我承认我是个容易动摇迷失的人,我需要反复确认方向才能艰难地保持正确的路线。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的回答是沉默。我就像对着一面漆黑无声的墙,一次次投掷弹跳球,于是那颗球一次次按原路返回我的手中。但是这种反弹不是没有意义的,每一次反弹,这颗球都给我带来一种力量,虽然微小,但它们每次都给了我真实的激励。我就像一把歪脖子弹弓,一点点地被命中、扳直。尽管效果有限,我还是珍视每一次确认的机会。看着Tom的眼睛,我从中读到了一种真诚,我认为这种真诚弥足珍贵。 写到这里,我思考了一下,我说的话究竟是不是一种托辞,实际上的我仍然躺在原地,无可救药? 我想不是的。因为如果是一年前,两年前,三年前,我一定说不出今天这样的话。

2022.12.4(12.5记)

今天考了马原。这门课我照例没复习,从寝室带了一只笔,一本书,一把伞,走进考场,基本是全程抄书。但我这个人,连抄书也比别人慢,同学已经陆续交卷离开了,我还在继续写。我猜他们的成绩应该不会比我差,为什么我的成绩不如他们,写的还比他们慢呢?我一边写,一边想这个问题。不过我并没多想,我已经做到了试卷的最后两题,觉得自己的耐心也差不多要消耗完了。写完了第一题,第二题我已经几乎不想做了,而且这最后一问还是最麻烦的,要说的违心话最多。看了看前面的题目,觉得及格应该问题不大,于是我想道:做他妈!就收拾着站起来走上前去交卷了。出教室的时候距离考试结束大概还剩五分钟,我往门里看了一眼,看到某个Top同学还在那里埋头检查。于是,往回走的路上,我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我初二的时候有一次月考英语考了117分,年级第一。考虑到学校的整体水平,这个带有碰运气性质的成绩还是很能让人高兴的。但考完之后老师做考试分析的第一句就是,“这次xxx考了117分,是年级第一。但这个成绩——没有意义……”话音刚落,教室哗然,大家都觉得有点好笑。我就坐在老师下面,老师看着我,为缓和气氛似的笑了一下。接着说,“当然,对他自己是有意义,但对我们班没有意义……”

我正是想到了这里,然后开始思考那个同学的行为“有什么意义”。我觉得,去认真地对待那样一张试卷就是某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当然,对她自己有意义,但对其他人没有任何意义。我的脑海中随之轻轻浮上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那不能让我们的社会变好!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学术之路现在所给我的一种感觉,每当我想到我们中的谁正在或者将要勤勤恳恳、皓首穷经的时候,我的想法就是:那不能让我们的社会变好!我这样说不是没有见识过知识分子的良心,但如果读书人都像那样低下头去,为了将来的教职或者工作,对看到的东西缄口不言,是无法让这个社会变好的。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只有自己变得优秀,获取了更多的资源,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认为不是那样的。我认为即使你的成绩非常好,好到最后当上了教授,你也未必能让这世界变好。当然,我也没有在说失败的人、无能的人更能推动世界的进步,我认为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你是否成功,而是在于你的面向和抉择。

如果向体制妥协不是足够有意义的事情,那么什么才是?我的答案是,我们必须开始关切身边的人,保持清醒,保持热情,更重要的,不要变得麻木不仁。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能坚持自己的底线,凭什么相信社会能坚持底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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